(枴杖與尿壺)
在很長的一段期間,這兩種物品比青嫂及任何人來說,與我更親蜜。
這是一個很奇特的經驗,無機物與有機物的身體結合在一起(鋼鐵人好像也是這樣),身體的真正有機物功能被無機物所取代,除了和傷痕共處,我還聽到無機物的聲音,一日復一日。
後來,尿壺最先離我而去,後來一支枴杖也走了,我聽著它們無言的歎息,也不見得歡喜。
(活動肢架)
也有一段時間(約莫1個月),我必需24小時穿戴著這種頗有重量的肢架,聽說是固定傷腳不使其運動過度所用,後來發現,我根本連動都不敢動了,何來運動之機會??頗有被醫生欺騙花錢的疑問……
除了穿著肢架睡覺很難睡外,還有一個麻煩就是無法洗澡---至少無法清洗傷腳,於是我的身體曾有一段期間,4分之1是無從代謝皮膚的,幸好受傷時天寒地凍不大流汗,否則我的枕邊人---就是阿甫啦---大概會徹夜難眠。
倒是肢架剛好成為傷腳大腿萎縮的度量衡,因為大腿日漸萎縮,需要用魔鬼沾黏貼固定的肢架就得放出更多的魔鬼沾空間來黏貼。
眼睜睜看著身體某一部分逐漸萎縮而無能為力的感覺,也是一種特別的經驗(安樂死是否也是如此??)。
(受傷的左腳與健康的右腳)
如果是正常地減肥的話,我會很高興有著像傷腳這樣粗細的大腿。只可惜這是受傷所造成的不正常結果。
其實手術的疤痕並不很長,可是每天看著萎縮的大腿,彎曲著某個角度就會卡死的膝蓋,跛著走路上下班的感覺,比現實的傷痕在心中留下更多的難堪與歉意。
我對我的家人感到很抱歉。
我對我的身體感到很抱歉。
我對我的工作感到很抱歉。
我覺得我的某部分,好像永遠留在醫院的手術室了(不是紫禁城的後宮喲)。
(喂,小廣你在摸哪裡呀)
我最感抱歉的是小廣,在他出生的前9個月內,我大概只能陪他一半的時間。
就算是現在,我也不能站起來好好抱他,而他又不願意給我坐著抱著,我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哭泣而無能為力。
我害他原本應該有個美滿快樂的花蓮生活,結果必須常常與爸爸媽媽及哥哥分離,讓他常常處於分離焦慮的狀況。
我害他在生病的時候,家人都沒辦法在他身邊。
我害他原本幸福地有母奶可喝,一下子就斷糧了。
阿甫剛出生的前5個月,我也是無法陪在他身邊,沒想到這樣的人生後來還得重來一遍……
不知道何時才能步上正軌,只能默念著馮內果的話: 「主啊,請賜我平靜,能接納我無法改變的事,請賜我勇氣,能改變我可以改變的事,並請賜我智慧,讓我能辨別這兩者的不同」,祈禱那遺失的某部分能早日昇華……
2 則留言:
別這麼沮喪~~我相信這一次事件過後你一定會更珍惜你的身體和跟家人相處時的點滴...至於工作!!那更不用這麼想囉,就當休長假吧
只怕這是個沒有盡頭的長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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