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31歲

為什麼是31歲？

當生命停留在這個時間的時候，可以留下多少的記憶？



31歲的第一天是年初之際，我騎上AS818，和司法果皮（圈內人應該都知道這一位）學長一起計劃從臺南騎到花蓮。

彼時新婚1年（真感謝青嫂的支持肯讓大頭青離家出走……），在臺南的工作逐漸穩定，也逐漸適應臺南炙熱的天氣風土和大喇喇的人情，得知有阿甫的消息還是在下半年，下半年另一項重大的轉變是必須和青嫂分隔兩地工作。但31歲的第一天，一切都是這麼平靜，不平靜的只是即將踏上第一次單車長途騎乘的興奮及恐慌心情。

是的，當初只是學長一句邀請，想都沒想就答應了。答應後才去買車、張羅單車的配件、研究長途騎乘的技巧（彼時距上次騎車已經是13年前了，而且只是臺北市區內晃晃）、開始訓練腳程及體力，彼時所擁有的只是一股傻勁和想望。

因為當時花蓮是想望生活及工作的遙遠夢土，可以單車長途騎乘更是受父母過度保護下的小孩不可能去執行的事情，可以一次達成兩種夢想，也不枉還沒小孩時的新婚燕爾時光。

我們的計劃是從臺南往南，經過南迴公路到達太麻里，再沿縱谷公路（臺9線）到花蓮，這樣看看地圖，也算是半個環島了。

31歲的第1天天氣甚為涼爽晴朗，我們以為應該是好預兆；學長和我在這方面都是第一次，難免對自己過於自信，第1天我們就從臺南騎到屏東四重溪溫泉山下，約莫100公里的路程。這樣的距離對新手而言真的太超過了，我是全身酸痛（尤其是屁股……那真是椎心之痛），學長則是臀部或鼠蹊部十分的疼痛。尤其是到了晚上泡著溫泉勝地四重溪的溫泉時，那種愉悅如達天堂的放鬆（所以之後每次長途騎車，我都希望可以排溫泉路線……），完全把我們挑戰明天南迴公路山路的微薄的意志力徹底擊垮（唉，相對於陳文成博士，我的意志力實在可笑呀）。

只好放棄南迴公路的騎乘，把單車寄送到臺東，另外坐客運越過山頭到臺東境內，學長找醫生就醫暫解下體的疼痛，我也趁機休息了一天。

接下來的臺東花蓮行程就愉快多了，不知道是因為我們的肌耐力都突然因為前天的操勞而增加，還是因為醫生的藥有神奇療效，或是因為花東的風景太過迷人（應該是這點吧），我們邊走著193縣道和臺9線，享受著如無人之境、彷彿專為我們開設的單車秘道（彼時單車風還未盛行呢），我還可以另外享受著學長邊談著他的工作理想、左派思想和花蓮經驗，就這樣時間如飛逝般一直到花蓮。

31歲的開始，有苦鹹（是屁股的血嗎？）有甘甜，滋味真是太美妙了。人生的風景如果沒有這一段，真的失色不少。

也許是年初這樣的喜悅之旅，才會鼓勵青嫂調動到花蓮，然後你知道，接著就是一連串的悲喜驚奇參半的下半年；31歲的下半場景幾乎是這樣：我在臺南工作生活、青嫂（和肚子裡的阿甫）在花蓮工作生活，我常坐飛機往返臺南花蓮，我必須在醫院超音波螢幕中才能感受到阿甫的成長，於是每次返回臺南都好像恍如隔世。回想起來，這樣的路程好像是年初單車旅程的預告……

不過我終究也過了31歲，那個在往後的生命中仍然值得一再回味、一再談論的一年。但陳文成博士就沒有這麼幸運了，31歲的那一年過後，他再也無法和妻子小孩一起回憶當年言論抗爭的歷程、也無法享受解嚴開放直選的結果，有的只是後人不斷的唏噓（儘管以前看黨外雜誌時就知道這件有名的案子，但不提起還是會淡忘呀），不過這樣的唏噓討論對他而言恐怕毫無意義。

相較於此，我只能感謝再感謝。